邦信
史向
老夫少妻(呸)
终南山位处秦岭,左传称之以天下九州之险。
十月金秋,天朗气清,空气中无一丝尘埃,澄澈于静水,涌动似飞瀑。满山红叶尽染,如火如荼,随着起伏的山峦一路烧至天际。
山谷间,一队人马官道上狂飙突进,因所骑马匹优劣参差,自然而然奔出错落有致的差距。
为首的乃一黑衣骑士,他骑着毛色极纯的健硕白马,身着玄黑袍服,腰别朴实无华的沉木长剑,发用玉簪一丝不苟高高盘起,衬得本就如白玉般精致的脸庞越发神采飞扬。
青年腰身挺的极直,细看之下比随风飞扬的广袖还要细上许多。马蹄踏碎落叶,扬起一路烟尘,似黑色利箭刺破秋日阳光,所向披靡,无可阻挡。
他身后百丈之外跟着一队手执红色旌旗的玄甲军士,簇拥着一位被马颠到几乎口吐白沫的老人。
老人须发皆已半白,身着绣龙纹的华服,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型没从马背上掉下去。
“重言莫急,老萧会等咱们的!”
这便是前来终南山秋狩的汉天子刘邦与楚王韩信一行人了。
韩信撇下皇帝陛下一马当先冲到行宫时,萧何正和陈平商量今夜宴会的流程,听闻士卒报告说大将军回来了,赶紧前去迎接。
“这……就你一个人?陛下呢,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吗?”
韩信瞥了他一眼,翻身下马,将缰绳交给侍卫牵走,不慌不忙整理被风吹乱的衣冠:
“不知道,丢了。”
“……”
有将军如此,实在糟心,丞相觉得自己瞬间苍老了许多:“快,来人,快让樊哙周勃分别带队人马沿山路找。传闻这山里有猛虎出没,务必在天黑前护送陛下平安到来!”
“丞相莫要心忧。”韩信站在一边玩腰带上的玉佩,漫不经心地说,“纵是猛虎也择食,陛下的肉又老又柴,恐怕入不了口。”
小祖宗你可消停点吧。
训斥的话刚到嘴边,又被正门开启的声响堵了回去。
门外,是在马背上摊成泥的刘邦和虎虎生威的七十二死士。
“臣,恭迎陛下。”
群臣列队两侧,俯身叩拜当今天下的主人。
“没事没事,都平身吧。”刘邦颤颤巍巍从马背上滑下来。
萧何起身上前问道:“陛下何故来迟,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变故?”
刘邦一挥手:“什么变故,朕的千里马叫韩信那小兔崽子骑走了!韩信,韩信人呢?”
韩信还在地上跪着,双目低垂,看起来规规矩矩,谦恭纯良:“臣见此良驹不禁想亲自一试,请陛下赎罪。”
“哪里的话。”刘邦大步走过去,拦腰将人从地上拽起来,捏了捏青年光洁的脸颊。
“朕能得天下,将军劳苦功高,朕感谢还来不及,何来怪罪之说?若将军真心喜欢,朕便将此马赠与将军,如何?”
韩信愣了片刻,缓缓开口:“臣夺陛下所爱,此事怕是不妥。”
“哪里不妥?”刘邦大笑着搂住青年紧实的腰肢,半扶半抱拉进大帐里。
“宝马当配美人,朕看甚好。”
帷幔落下,暧昧地飘动着,群臣面面相觑。
“丞相,您看这……”
萧何扶额长叹:“罢了罢了,各位大人都回去各司其职,随他们去吧。”
韩信百无聊赖,坐在榻上校对前些日刚写成的兵书,刘邦枕在他腿上嗑瓜子。
透过竹片之间的缝隙,刘邦静静注视着眼前青春俊秀的容颜。
大将军一动不动盯着竹简,眉头微皱,眸色深沉,气息吞吐极是平稳,仿佛给当朝天子以膝做枕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。
他一点也不在乎朕,这小子眼里只有他奶奶的兵书。
刘邦委屈地想着,憋了许久,终于耐不住寂寞开口问到:“爱卿在看何物?”
韩信翻过竹简,将有字的一面凑到刘邦眼前:“是臣据孙武吴起之言,以及从六国旧地搜集来的鬼谷子残片整合而成的兵书。”
眯着眼睛瞧了许久,刘邦发现自己根本没看进去半个字。
“这是跟张良那些文人学坏了,写东西文邹邹的,看不懂。你是兵学大家,给朕讲讲,有何高见啊?”
“诺!”
此话一出,韩信瞬间来了兴致,先前沉静稳重的气质一扫而空。他一骨碌翻起来,端正跪坐好,丝毫没注意到皇帝陛下的后脑勺重重磕在了地上。
刘邦头晕眼花地躺了一会,没等到半句关怀,只得自个儿怏怏坐起来。
“……将军请讲。”
“臣以为,兵家流派有四。
其一,权谋者,以正守国,以奇用兵,先计而后战。古来良将以此类为多,如孙武,吴起,孙膑。虽风格有殊异,然大体相同,皆谋算在前,用兵在后。不出无算之奇,不兴无用之兵。
其二,形式者,用兵如雷动风举,后发而先至,离合背乡,变幻无常。陛下以为此类如何?”
刘邦思考片刻:“以轻制敌,以少胜多,妙!”
韩信道:“不然。形势之本乃精兵强将。将军勇冠三军,谋断无差,士卒武器精良,人人效死,如此才能指挥百万人如挥一臂。然世间战事多发突然,军中乌合之众云集,人心惶惶,军法涣散,难以成事,故此道不可取。
其三其四阴阳技巧者,皆属末流,全看使用者如何。遇强则强,遇弱则弱,旁门左道,不值一提。”
刘邦盯着韩信看了很久,突然大笑起来:
“狂生!如此看来,你连李牧白起都不放在眼里。”
“李牧北阻匈奴,西却秦军,尚可称良将。至于白起……以多胜少,不计成本,连年征战打得秦国国库空虚,如此用兵必不长久。”
年轻的将军神色轻蔑,眼底似有千军万马奔腾,剑影凝成烛火下闪烁的眸光,竟比长河落日更为艳烈雄浑。
刘邦一时心神激荡。
“那你呢?”他欺身将青年压倒在榻上,白玉雕琢的发冠摇晃几下,终于不争气的掉落,长发四散,铺了满床。
“你自认为如何,又是为了追求什么呢?”
韩信躺在他身下,精致的脸近在咫尺,五官似刀削斧刻般俊朗。
他伸手搂住君王的脖子,两人严丝合缝贴在一起。
“回陛下,为了青史留名。”
温热的气息吐在耳畔,交织着梦想与情欲。
“待后人细数古来名将,臣必榜上有名。”
刘邦抽掉身下人的腰带,心想小兔崽子还挺自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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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篇其实没写完,但因为最近生病实在没力气写了,就这样吧,感觉写的稀巴烂。
兵家四种流派的说法出自汉书(好像是),文中又加入了我的一些个人理解。